第一卷 第189章 萧延年,你入瓮了 (第2/2页)
那人道,“等。”
等。
等一个人。
他一定会来。
是了,你听那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奔来,最后勒马停在了院中。
有人在外头喝道,“门主来了!”
门主。
阿磐心中一叹,他到底是来了。
窗子早破了,因而就透过这窗子,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萧延年的声音,“谢玄,又见面了。”
萧延年的声音,她听上一句就能分辨个明白。
她也听见谢玄笑了一声。
这一声笑,是因了他等待已久。
他说,“阿磐,再等等。”
阿磐的心丝丝抽疼,本能地就抓住了那人的袍袖,“大人......”
那人凤目幽深,猜不透在想什么,也许以为她要开口相求,因而笑着应了一声,“嗯。”
然她没有旁的可说的,不会求什么,不过只有一句,“小心。”
那人笑着点头,“好。”
这夜始终不曾出门的魏王父,因了萧延年来,到底是提剑走了出去。
可她也不知是该松一口气,还是该提着一口气。
怀里抱着孩子,哄着,拍着,轻轻晃着,到底不曾去窗边,不敢往楼下看上一眼。
忽而又是一阵大乱,楼下人马嘈杂,全都往远处涌了去。
只知道谢玄提剑下楼,那脚步声把木楼梯踩得吱呀吱呀地响,也踩得人心头惶惶。
人声一去,便有人轻声进屋,来人不语,只自背后抱住了她。
阿磐知道来人是谁。
来人有她熟悉的兰草味。
他在这里,那适才在院中说话的,又是谁呢?
哦,千机门会易容术,亦会学人说话。
只说范存孝,不就是个中高手吗?
阿磐身子一僵,轻声问道,“你来干什么?”
那人还是从前的声腔,“寡人想你了。”
阿磐眸中一湿,“你不是要战场相见吗?”
来人只笑,“君子,做一回就够了。这世道,只做君子,可怎么活?”
是了,兵者,诡道也。
可他也许还不知今夜来,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他当这驿站来去自如,当谢玄从前杀不了他,如今便也杀不得他。
来人的脸带着边关夜色的凉,这凉意蹭在她颈间,自顾自地说着话,“他待你不好,你跟我走吧。”
阿磐心中沉沉的,“他待我好。”
那人轻嗤,“好与不好,我看不出来?”
也许吧。
他曾说她是个透明的人。
那人还道,“去了魏国,就再不会有南国那样的好时候了。”
也许吧。
也许有一日,终将会被这乌鸦嘴说中。
但南国好吗?
阿磐摇头,“我不觉得那样的时候好。”
那人消停了好一会儿才道,“你心里的人是我,你却不知道。谢玄知道,因而他待你不好。”
他太能说了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夜正处于怎样的境地。
阿磐手里的弩箭抵住了来人的腰腹,“你该走了。”
那人还笑,“你会杀我?”
她硬着头皮回话,“会。”
那人一顿,片刻道,“那你杀。”
谢砚的小手攥着拳头,他见了萧延年不哭也不闹,他甚至还想去抓萧延年的手,咿咿呀呀的,还想去抱他。
他是待谢砚好过的。
他若待谢砚不好,谢砚见了他就一定会哭。
他逗弄着谢砚,“阿磐,留在赵国吧。太行天险,再不会像中山那么难了。我从前说的都算数,中山复国,许你为后。你留下来,我就娶你,好不好?”
不好。
一点儿都不好。
他还说,“阿砚你想要,就带走。不想要,就留给他。我们自己生,好不好?”
先前不留,是因了他走的是一条险象环生无法回头的路,一条前途叵测不能确定的路,是一条动辄就要杀身报国的路。
先前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有几分把握,因而要一个人涉险。
如今不一样了,如今他偷天换日,夺了赵国的天下。
因而悔了。
因而一登上大位,就暗中跟着赶来了。
他说得诚恳。也说得人想要流泪。
然阿磐摇头,“不好。”
不好。
一点儿都不好。
她说,“萧延年,再不走,你就走不了了。”
弩箭抵在那人腰间,然而那人不以为意,“那便不走。”
她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,不忍相告,也不忍就这么看着他死。
她问,“你的大业,不要了吗?”
那人说,“要,但也要你。”
阿磐怔怔地,霍然滚下泪来,“萧延年,你入瓮了。”
魏王父以身入局,请君入瓮。
早就领命要大军压境的魏武卒,早就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了。
那人一凛,环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松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