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四章 丢下 (第1/2页)
城南一片混乱,城东也不多让。
这一波下船的不是什么精锐兵马,多为水军兵士。他们也没多少战斗意志,只是虚应故事罢了。在被梁人发现后,只稍稍抵挡了片刻,便自行溃散了,向船只所在方向撤退。
梁军缀在后面,轻松惬意地砍杀着,直到船上射来一大批箭矢,无分敌我,一波又一波,将追击得太快的梁军和跑得最慢的晋军尽数钉死在地面上之后,才终于冷静了下来。
后续追兵有些胆寒,停下了脚步,任溃兵逃回了船上。
敌船好整以暇地收拢溃兵,然后慢慢离去,也不想打了。
岸上的梁军军官一声命令,将跑得散乱的梁军兵卒缓缓收拢,转身向东门杀去。
门内正有乱哄哄的人群涌出。
梁军结阵前进,步弓先来一波远射,
溃逃而出的普人惨叫不已,大面积倒地。
整齐的脚步声响起,长枪丛林出现在了街道上。黄头军第二营的军士们齐步前进着,刀盾手居前,抵挡着绝望之下暴起冲杀的普兵,长枪从后方如闪电般刺出,将敌人一一刺倒在地。
阵中的兵士们受限于视野,根本看不到敌人的全貌,反正跟看军官命令,挺枪直刺就对了。
骨哨声一遍遍响起,长枪一下下刺出,军士缓步前进着,脚下满是横七竖八的户体,越来越密集,越来越血腥。
身处这样的环境中,每个人都变成了残忍冰冷的杀戮机器,有些人甚至都听不到军官的口令,不再注意自己是否紧紧跟在身背认旗的队主身后了。
反正就是杀,杀!杀!杀!
直到自己力竭,或者被绝望的敌人杀死。
也不知道杀了多久,只觉前方突然一空,再也没人朝他们这个方向涌来了,众人高涨的杀意才稍稍消退了一些。
地面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,人站都站不稳。大部分是军士,但也有不少老弱妇孺,其中一些人甚至穿着绫罗绸缎,看着就像是富裕人家。
这并不奇怪。普通百姓基本都躲在街道两侧的房屋内,他们家业都在这里,无处可去。即便能狠下心来出逃,除非能几十家乃至数百家一起,路上互相帮助,不然基本是被人抓去当奴隶的命。
在这个当口,又怎么来得及如此组织呢?他们只能安安静静地躲在家里,等待未知命运的裁决。
北城也有人冲杀了进来,只比他们稍慢一些。
那是银枪中营的锐卒,他们先登城而上,击溃了士气全无的守军,然后打开城门了,将更多的袍泽放了进来。
控制外城之后,一边遣人攻打西门,从背后将敌军击散,再打开城门,
不过却没多少人进来了一一西城本就没多少兵,主力几乎都被调到南城追击去了。
银枪军复攻内城。
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守军了,城门也大开着,显然早就逃散一空。
银枪军土卒立刻分成几部,控制各个要点,不让乱兵洗掠。
这个时候,敌人已不仅仅是晋军了,还有随军征战数月的诸部杂胡、诸郡丁壮甚至是一些府兵。他们有很强的破坏发泄欲望,包括但不限于杀人,
抢劫、强奸、放火等等,必须随时镇压,无论他是谁。
老实说,银枪军的儿郎们也想洗城,但他们还是愿意尊奉军令的。天子想得到完整的江陵城,不仅仅是城池,还有城内的人口一一其中兴许就有大量手艺不错的制船工匠。
对银枪军而言,天子的命令是高于一切的,因为他的威望高于一切。
有他们弹压,江陵就乱不起来。
******
南门之外,一场令人膛目的大撤退正在进行着。
有老人被自家子孙扶着,走着走着就摔倒在地,再也起不来,然后坐地大哭。
无数人影从他们身旁掠过,每个人都神色惊慌,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,
使出此生最大的力气,跌跌撞撞,奋力冲向那似乎近在眼前,又似乎遥不可及的湖岸。
有人被撞倒在地,想要起身时,却被无数人踩在身上。挣扎了几下后,
渐无声息。
有人可能情绪崩溃,弃了刀枪,痛骂道:「我兄弟战死了,我亦欲死战,为何弃城?陶侃狗贼,安敢行此事!」
说罢,直接坐在地上,放声痛哭:「门户私计!全是门户私计!到头来,卖了满城将士,狗贼!」
没有人理他,所有人都在争相逃命—···
还有一群人本来还算有章法地走着,但当一蓬箭雨落下之后,立刻就乱了。
他们四散开来,乱跑乱撞,歇斯底里,不但于事无补,还制造了更大的恐慌。
陶斌所带的亲兵已经快要被梁军人群淹没了,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刺来的长枪,砍来的重剑,以及锋利的环首刀。
时不时地,还有尖利的箭矢破空而来,每下都会带走一条人命。
亲兵将领在不远处向他大声喊着什么,但他听不清,周围太嘈杂了。又或者他已经陷入了某种迷乱的情绪中,根本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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