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八月辛亥日 (第2/2页)
“不会是你爹要杀了你吧?”小三惊恐地看着傻大,你爹要杀你可得离你远点,溅一身血很难洗的。
“说什么呐,我爹杀我干什么”
“不杀你干嘛咣咣的”
“哦,你说的是这个呀”傻大看了眼被甩在一边的瓦罐碎片:“是爹咳嗽得一口气没上来,失手打碎了瓦罐。”
“是这样啊,吓死我了”小三拍拍小胸脯,他是真以为她爹要杀她的,生儿生女,不就是为了杀起来没后患嘛,不然,自己的祖父干嘛平白无故就要杀自己的父亲?就是杀起来顺手。那自己的爹会不会将来也杀自己玩?!
“你爹真不是要杀你?”小三考虑了一下,还是认为确认一下为好,万一他爹杀红眼了,把自己也给宰了,上哪说理去。
“我爹杀我干嘛!你快进屋,看看我爹”
“我看你爹干嘛?我又不是郎中。”小三现在有些后悔今天的决定了,啃着干饼子有什么不好,干嘛非要吃一口肉,现在好了,说不定自己就变成那块肉了。让我看看你爹,不会是你爹要看看我吧?看看肥瘦。
“你不是懂草药吗?懂药就是郎中。”
“大姐,你看看我,哪点像郎中?”小三把傻字去掉了,直接叫大姐,是希望大姐放他一马。郎中?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郎中了?
“里正家的人可说了,你是喜鹊神医,你爹是扁鹊,不是爹拦着,我早就去找你了。”大姐看到小三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进屋,还找各种借口,也有些着急了,就把里正家人抬了出来。
“还是你爹是明白人啊,他知道我不是神医”小三一下子都有点感激涕零了。可接下来的一句话,又把小三的感激变成了无奈。
“我爹说,神医的诊金太贵,我们付不起。”
“啊?~~~”
“阿爹,阿爹,你看,你看,他就是神医扁鹊的徒弟喜鹊。”
大姐把小三刚推进门,就急不可待地对趴在炕上的病恹恹的爹爹喊道。
而那个被称为爹爹的病汉,也只是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,就闭上了,紧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。
“这是肺结核,离他远点!”小三的脑海了,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,把他吓得往后一跳,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“肺结核!”
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字,不但把小三自己吓坏了,屋子里所有人都被这三个字弄蒙了。就连病人本人也蒙了。
“你、你、你说,我爹的肺这么了?”
“谁?谁跟我说话?!”小三连忙四周、上下的到处看,冷汗直冒。刚才说在说话?一定是鬼,我听见鬼说话了!?
“快离开,这个病会传染的。”小三的脑海再次传来焦急的声音。
这次,小三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,这个声音很近,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;又好像很远,有些飘飘忽忽的。小三确认不是这里的任何人发出的声音。小三感觉一丝寒意从自己的脚后跟,顺着脊梁骨直冲脑门,一种从来没有的恐惧从心头升起,就连被追杀都没让他产生如此大的恐惧。
“鬼呀!”小三一下跳了起来,就连大妞猝不及防也没抓住,一下子就窜出房间。
辛亏进来的时候,围墙栅栏门没关,小不点从房间冲出,一溜烟的顺着来路跑去,两个小短腿犹如上了弹簧,把跟着追出来的大妞、二妞、小妞以及她们的母亲看得目瞪口呆。
“怪不得你们父亲的病一直不好,原来是被鬼缠上了”作为母亲,虽然也很恐惧,但还算是镇定,但对于小三的判断还是十分的相信,一则是小三的反应和他说的话,二则,民间也有传说,说小孩子的眼睛是可以看见脏东西的,尤其是能看见鬼鬼怪怪的东西。她确信小三看见了脏东西。
“那那那,该怎么办?”三个女儿和母亲不一样,她们是真的害怕了,连说话时,牙齿都不由自主的打寒战。
母亲看看三个抱在一堆的女儿,咬牙坚持道:“刚才,他说那个鬼叫肺什么?”
就在三个女儿都摇头不知道的时候,房间里传来一个十分镇定的声音:“肺结核”
当母亲的看了眼颤抖成一团的女儿们,也没抱怨,而是目光坚毅地走进房间。
落日的余晖从西厢草房背后的山顶照拂下来,洒在庭院里,而在用树枝围成的篱笆墙的院门口,还有一个中年人,三十多岁,面容白皙干净,虽然也是粗布衣裳,也有破损,却也是干干净净的。在慢慢的来回踱步,夕阳下,影子被拉得很长。
稳重的步伐却掩盖不住双手无意识的动作,不时地望向院外那条通往山外的小路的眼睛,彻底暴露了主人现在焦急的心情。
屋内的炕上,原本只躺着一个,现在并排躺着两个,昨天,小三疾如风一样跑回来,十分意外的没给坐在院子里的父亲请安打招呼,就直接跑进屋里,跳到炕上,就拉起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,还在不停的颤抖。
追进屋的刘剧、内伺和大力,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谁问都不吱声,连晚饭都没吃。
当天夜里,小三就出现高烧,浑身出汗,从后半夜开始,小三甚至出现了呓语现象。
看见两个孩子都出现了问题,刘剧虽然心里焦急不安,却也毫无办法。这里没医没药,一切都得靠天意,刘剧能做的也仅仅是陪伴。
直到天快亮了,情况才有好转,小三的高烧慢慢退了,也不呓语,脸上的潮红也恢复了正常,刘剧的心才放了下来,靠在炕边的墙上假寐一会。
这种苦,是他以前连做梦都想不到的,令他心情十分的烦躁,虽然一夜未眠,也睡意全无,往事不仅在心头在现出来。
他一共有三个儿子,现在炕上躺着的是他的二儿子和三儿子,大儿子刘进,因为良娣刚生产,不能脱身,留在宫里。
因为巫蛊师件的蔓延,最后矛头直接对向了太子刘剧,秋七月壬午(初九)日,刘据派门客冒充皇帝使者,逮捕了江充等人。按道侯韩说怀疑使者是假的,不肯接受诏书,被刘据门客杀死。
刘据亲自监杀江充,骂道:“你这赵国的奴才,先前扰害你们国王父子,还嫌不够,如今又来扰害我们父子!”又将江充手下的胡人巫师烧死在上林苑中。
苏文逃出长安,来到甘泉宫,向汉武帝报告说太子很不像话。汉武帝说道:“太子肯定是害怕了,又愤恨江充等人,所以发生这样的变故。因而派使臣召太子前来。使者却因胆怯未敢入城,对武帝谎称太子造反要杀自己。武帝大怒,由是深信太子已反。
七月庚寅日,刘据兵败,南逃到长安城覆盎门。司直田仁正率兵把守城门,因觉得太子与武帝是父子关系,不愿逼迫太急,所以使太子得以逃出城外。
一路的逃亡,一路的追杀,原来跟随刘据逃亡的随从,越来越少,等到达湖县境界的时候,为了引开追敌,所有的随从除了一个内侍,都向另外一个方向逃去。只有刘据父子三人加一个内侍,一行四人乔装后进人湖县。那些随从分开的时候,也将湖县的大体情况告知了刘据,包括一些以前与太子府有交流的人。